政府．企业．市场：蝴蝶效应与合谋博弈

[摘要]政府企业市场三者关系，在经济学中既是老生常谈，又是棘手的难题。但借鉴近年来兴起的紊乱论和博弈论的分析方法，却有豁然开朗之感，可以找到一些有规律性的东西。

[关键词]政府企业市场；蝴蝶效应；合谋博弈

[中图分类号]F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7-1962（2003）18-0025-02

政府、企业、市场三者在国民经济体系中的职能定位与角色分工，是现代经济学中最令人头痛的、最有歧义的理论难点之一，当然也是各国经济发展中不可回避和难于把握的实践难题之一。然而，我们借鉴紊乱论和博弈论的理论视角与分析方法，纵览其历史源起和发展线索，综观当今世界各国的理论研究与实践操作，可以找到一些有规律性的东西以资遵循。

一、蝴蝶效应与三者的职能定位

所谓蝴蝶效应，是紊乱论中提出的一个著名假说，该假说认为，在南半球某地的一只蝴蝶，偶然扇动翅膀所带起的微弱气流，几星期后可能变成席卷北半球某地的一场龙卷风。听起来似乎玄妙，甚至荒谬，但这确系自然界和社会中客观存在的一种真实现象。在自然界和社会领域，一个极微小的原因，经过一定的时空变换及其他因素的参与作用，可能导致极为巨大和复杂的后果。这也是建立紊乱论的最初几项发现之一。就社会经济的运行和发展过程来看，政府、企业、市场三者本身都能产生蝴蝶效应。

紊乱论的一个基本观点是：看似混乱无规则的现象里存在着秩序，而公认的有秩序的系统里又存在着混乱。宇宙间普遍存在的是紊乱状态，规整状态或过程只是紊乱状态的一种特殊情况，只是千变万化的自然和社会现象中的例外。这一理论深化了人类对错综复杂的大千世界的认识，为人们提高对无规则现象的认识、预测乃至控制，揭开宇宙中和社会上无数混乱状态之谜提供了一把钥匙。政府、企业、市场三者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是如此。自人类告别单纯靠天吃饭的原始蒙昧时代之后，政府和市场几乎是人类进入初始文明时期——奴隶社会就同时产生了，二者都是伴随剩余劳动、剩余产品以及社会分工的出现而出现的，数千年来其存在方式、社会职能、作用范围都在不断的发展和演变之中。在没有企业存在的漫长的自然经济、半自然经济的农业文明时代，政府不仅是经济的主宰，而且是整个人类社会命运的主宰。市场仅仅是作为人们交换剩余劳动和剩余产品的单纯场所而存在的，交易是其惟一的职能，其命运自然是由政府操纵和决定的。市场的功能及其在人们的经济和社余生活中的作用范围是很有限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企业出现于封建社会末期和资本主义社会早期，并且是作为封建文明的异己力量和资本主义文明的推动力量而产生和存在的。货币成为赚钱的工具和手段——资本，是通过创办企业实现的。作为资本与生产资料相结合的方式而存在的企业，其兴起最晚，但它一经出世，便蓬勃发展，雨后春笋般迅速成为人类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发动机和火车头。

市场是企业的天然盟友。因为市场能为企业提供低成本、高效率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的资源配置方式，并且市场是天生的平等派，即市场能以灵敏公开的价格发现机制、充分的竞争机制、公正的风险转移和分散机制、效率优先的分配机制，为企业营造宽松适宜、客观公平的生存和发展环境，有利于企业实现其利益最大化、成本最小化。政府则不能，政府是权力意志的化身，作为社会有序运行的公共管理者，政府的存在是以消费、占有、剥夺、牺牲掉一部分由个人或企业创造的社会财富为代价的。也就是说，政府的运转是靠消耗社会财富来实现的，所以政府自诞生起，就以赋税的形式强制性地占有个人或企业创造的收益和财富。企业害怕政府滥用权力，随心所欲地干扰其生产经营活动，自然不愿由政府操纵自己的命运，而希望通过提升市场在社会经济体系中的地位与作用，来弱化政府的权威。所以，企业一诞生就与市场结盟，共同抗衡甚至力求摆脱政府的干预。因而，自从人类社会进入工业文明之后，伴随企业规模、实力、功能的日益丰富和强大，市场的地位和作用日益重要。是企业把市场由人们交换剩余产品的单纯场所，转变为体系完备、功能健全、力量强大的社会经济运行的主要调节者。然而，无论是企业，还是市场，都离不开政府，都需要政府提供政治上法律上的保护和服务，仿佛带动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三驾马车，既相互牵制，又相互合作，共同推动经济和社会不断向前发展。

二、从博弈论看三者的边界划分及角色分工

博弈论是研究在既互相制约又互相依存的情况中，各个行为主体理性行为规律的学问。各主体互相影响，或竞争，或合作，没有一方能独立地决定最终结果，能完全控制局势的发展。企业政府市场是人类社会发展中具有决定意义的三大博弈，其运作甚至比战争更需要人类智慧，是最能持久地激发人类智慧的游戏。企业作为现代市场经济运行的微观主体，其使命是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和风险不断地为社会创造取之不尽的财富。企业的优势在于：以灵活的分配机制凝聚一流的人才团队，通过对生产性知识资源、专业化科学技术和生产能力的积累、占有、使用与不断创新，掌握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创造独具魅力的企业品牌，生产物美价廉、适合社会需求的产品，以实现其利润最大化。但企业追求效率却不能兼顾公平；要求有序竞争，但无力保障市场秩序；渴望降低、转移或分散风险却不能自己实现。所以企业一方面有求于市场，希望通过市场机制实现效率、分散风险、降低成本；另一方面有求于政府，希望政府依法维护市场秩序，保障公平竞争。

市场作为现代社会经济运行的基础调节者，劳动、资本、土地等要素资源的配置是通过市场实现的。一切纷繁复杂、令人眼花缭乱的经济现象都可以通过市场机制加以鉴别、检验和取舍。市场不带任何主观随意性却能最好地实现人们的经济意志和愿望，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经济运作效率。当然，市场并不能有效解决环境、生态、社会公平等企业的外部性问题，思想文化、制度资源、社会伦理道德等非要素性资源的供给，市场机制也不能合理解决。此外，社会公共产品、公共服务，进而社会宏观经济的稳定、协调发展问题，市场机制也不能合理地解决。这些方面政府却可以大显身手，大有作为。

政府作为社会经济运行的宏观调控者，能以法律手段维护并实现社会公平。主观性和计划性，既是政府的缺点，同时又是它的优势之所在。政府的使命就是要通过发挥政府部门及其职员的聪明智慧，为企业、为市场、为社会提供理想的成本低廉的制度和文化资源，为先进的思想观念、科学技术和文化的健康发展，为企业的健康成长，为充分释放人和生产要素的潜能营造宽松自由的社会政治环境，降低体制成本，提高经济运行效能。但经济发展的历史与实践证明，离开市场机制，政府并不能有效地解决降低交易成本的问题；离开企业，政府对生产效率问题也将束手无策。所以“看得见的手”——政府和“看不见的手”——市场，二者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不能互相替代，而是互相补充的关系。再说企业，只看一只手不行，而要看两只手——市场与政府。只有这样，企业才能实现成本最小化，利润最大化，风险最小化，效益最大化。

政府、企业、市场三者之间的关系，在社会经济系统中，理想的状态应是保持一种均势，正如博弈论中的纳什(Nash)均衡。三者的最佳组合是：为了极大化自己的利益或效用，每一方所采取的策略必须是另外两方所取策略的最佳反应。因此，没有一个局中人会轻率地偏离这个策略组合而使自己蒙受损失。由此可见，中国经济改革的主要任务就是依法理顺政府、企业和市场的关系，并使之规范化、法律化、制度化。

三、政府企业市场与合谋博弈

合谋博弈是博弈论的理论范式之一，它揭示出互相制约的竞争各方在无法独自占优的情境下的策略选择和行为规则。其实，矛盾的各方既互相排斥，又互相依存。这是大自然和人类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常态，独自占优是特例和偶然。因而普遍联系与合作才是支撑宇宙运行的根本法则。政府企业市场也是如此。三者都不能独自占优，必须合谋、合作，才能共同赢得社会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

市场配置资源，企业生产经营，政府依法监管，这是三者基本的经济职能分工。如果把市场视为竞技场，那么企业则是运动员，政府是裁判员。企业要实现利润最大化，政府要实现成本最小化，市场要实现风险最低化，这才是社会经济运行的理想态势。政府应居于市场调控主体的地位，企业应置身于市场运行主体的地位，政府依法行政，市场依法运行，企业依法经营。

历史地看，三者的边界划分是动态的，三者关系在动态的发展中不断变换和调整，有时甚至模糊不定的，常常因时因地而异，具有显著的历史差异性、地区差别性和动态调整性。在经济发展周期的不同阶段，三者关系也随着经济环境、形势、任务和矛盾的变化而变化，在经济危机、萧条、繁荣等等不同时期，也会显现出不同的特点。不仅如此，三者关系还深受国家政治体制、司法制度、经济体制、文化因素的影响。

总而言之，人类社会发展至今，企业、政府、市场都已成为内涵丰富、功能强大的极端重要的社会角色，是人类从事政治、经济、文化活动所不可或缺的社会载体，也是人们就业、生活、娱乐、科研、思维、理论研究的主要社会对象或场所，三者各有自己深厚的文化底蕴、社会功能、法律定位和独特优势。经济学研究三者关系的目的在于，使之各展所长，相得益彰，为社会发展和经济实现持久的增长与繁荣提供可靠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