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GPS”里的商机与困惑

高考志愿咨询公司火爆的背后，是广大考生和家长对于高考招生政策的不明晰和不了解。

2012年6月6日和7日这两天注定会在寒窗苦读十余载的900多万名考生的人生中写下悲喜交加的一页，因为这两天的“硬仗”无疑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考生们未来的人生“乾坤”。随着高考冲刺阶段的志愿填报工作的展开，越来越多的考生和家长意识到，志愿填报的恰当与否，甚至将对“硬仗”的结果发挥“扭转乾坤”的重要作用。

正是掌握了考生和家长这样的心理，近年来，“考试市场”中逐渐衍生一批咨询公司，专门帮助考生填报志愿。然而，动辄2万余元的费用则考量着考生和家长的心理承受力与财力。

经验与回报

这是一家很赚钱的公司，专门帮助考生制定高考志愿填报方案。如果是经验最丰富的专家，一名学生方案要收近2万元咨询费。这样的高价却没有吓住考生家长，公司的咨询业务甚至呈现供不应求的态势。2万元钱能保证考生一定能考上理想的院校吗？2012年5月底，记者走访了该公司创始人、升学规划指导专家赵京。出乎意料的是，他告诉记者，公司不给考生打保票。

赵京首先向记者讲述了几个令他难忘的与高考生志愿填报有关的故事。

2009年，赵京曾为一名北京交大附中的女孩儿张梅提供过高考咨询。张梅一直很努力，从高三的期中到期末，甚至“一模”考试（第一次模拟考试 ），她的成绩和排名一直都在呈上升状态。至今，赵京还能回想起在张梅“一模”后他面见家长和考生时的愉悦心情。那时，赵京的想法是，待“二模”考试进行完之后，他综合分析西城区的报考情况，把她“送入”上海财经大学。可惜，“二模”考试中，张梅的成绩没有过一本线，这让赵京陷入了深深的困境。这个方案，赵京搁置了几天，一直没有做，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尽管张梅的家长没有催他，但“报低了，会让孩子失去希望；报高了，会毁了孩子的希望”的压力时刻笼罩着他。

临近报考的一天晚上，赵京开始做方案。根据他的经验，他从“一模”时的既定方案降了一个档次。做方案时，赵京心里十分难过。因为他的这个决定，将影响这个孩子的一生。

2007年时，有一位网名叫Jenny的家长一直希望赵京能够帮助她给孩子的志愿填报把关。出于时间原因，赵京最终没有接这个方案。最后，考生报考清华落榜。得知这一消息后，赵京的心里一直很不安。所以，在这名考生出国的事情上，他花了很多时间帮助她。现在，他们成了好朋友。

还有一位家长，也是一直希望赵京能够帮助把关。但由于时间的原因，赵京一直没有答应。直到后来，又接到了这名家长的邮件，他才特地关注了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凭借往年的经验，赵京觉得家长的选择偏高。于是，出于担心家长会报错，又想起以往的一些无奈和遗憾，最后，赵京熬夜帮助这名孩子做了一个志愿方案。

老实讲，赵京做的方案都偏高，他留给考生考试发挥的空间在20分之内。即便如此，他为其做高考志愿填报方案的考生中每年都有踩线入校的情况。就像同行说的那样，不浪费每一分也不是好事，踩线进学校实际不好。赵京自己也承认这样的风险太高。但是，又有多少家长愿意留出30分来？

按照赵京的说法，他们公司的专业人员会跟孩子去沟通，询问孩子平时喜欢干什么。从点滴的沟通中，专业人员勾勒出哪些专业比较适合孩子。然后，他们会关注该名考生高三的期中、期末、“一模”、“二模”的成绩变化。待“一模”考完了以后，他们会将这名学生的成绩在北京市的考生中进行一个排名，估摸考生的成绩位置。在整个运作流程中，这一步最为关键。

“一模”成绩出来后，公司的专业人员会根据家长的倾向性暂时制订两三套方案。等“二模”成绩考完了，他们会把最终的方案制订出来。

不容忽视的是，随着填报志愿的截止日期越来越近，在人生重大选择面前，很多家长和考生仍然拿不定主意。犹豫、纠结的背后便是重大的商机。

赵京说：“有的学生会坚持自己的志愿，但是他的成绩和能力却不在这儿；还有的学生是想学某个专业，但是分数却怎么都够不着。这时候，考生是干脆放弃这所口碑好的学校、选择另外一所学校的同一专业，还是冒着风险依旧选择这所学校的其他专业？这些都是考生和家长最为纠结的。”

在赵京看来，他的核心竞争力就是多年来对各高校、各专业以及就业形势的了解。而这些了解，一方面可解考生和家长的燃眉之急， 另一方面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物质回报。

焦虑与根本

有人评论，高考是一场全国范围内最大的“战争”，而且每年一次。这场战争，考验着考生和父母的财力、精力、社会关系等“综合素质”。而填报志愿便是其中一道大坎儿。

实际上，在辅助孩子填报高考志愿的过程中，家长们大多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很怕走错路。但报志愿可没有后悔药。赵京们所做的工作，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帮助家长们为孩子选择好正确的道路。“高考GPS”的名字也来源于此。有了它的定位和导航，家长和考生们就可以轻松地从茫茫的大学和专业中找对自己的理想。

从市场供不应求的状况看，考生和家长对这样的服务尚且认可。武汉大学在京招生宣传工作组组长邓勇老师认为：“让一个孩子甚至是他的家长一起明白孩子未来能够做什么，有懂得如何填报高考志愿的专家科学地指导填报，对高考生填报志愿、选择未来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但另一方面，面对这么一件技术含量并不是很高的事情，社会上的一些公司如果动辄收一两万元的高额费用，我认为，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希望大家能更加理性地去看待这个事情。”

专家也坦言，成绩位于中游的考生数量最大，也是令家长们最为忧虑的。“成绩好的考生，好大学早已归入囊中，只是专业的区别罢了。而成绩较差的考生，大学无望，报哪里都相差无几。只有成绩中等的考生压力最大。因此，志愿的填报也显得尤为重要，报高了怕落榜，报低了又觉得吃亏。”

据媒体报道，2012年， 全国预计有900多万名考生要参加普通高考。其中，文科生人数大有追上理科生的趋势。“文理兼收”的专业就成为一块兵家必争之地。也难怪考生和家长对专业人士的建议如此看重。赵京支招，到底报文还是学理，要看学生的资质。

“其实，文科学生是比较难报文理兼收的，因为文科学生可选范围很窄，基本上就在经济类里。理科生的选择性就相对大一些。我给大部分男生考生的建议是，如果数理化还学得不错的话，尽量还是多选择理工方面的专业。当然，有部分学生想学法律也是一个挺好的选择。”赵京说。

武汉大学邓勇的观点和建议同赵京如出一辙。他认为，“首先，准确的定位太重要了。其次，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一定要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加上对未来理想职业的企盼，然后，再反过来看看哪些专业能够支撑你，这样填报专业志愿会更加合理。”

每年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场面，每年同样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独木桥的彼岸未必就是成功。作为过来人，考生的父母本应比孩子更清楚这一切。

自恢复高考以来，高考已经走过了几十载。然而，在考生家庭及社会团体无休止的投入与关注下，高考正偏离考试的本质。父母对考生的培养方式越来越像“军备竞赛”。如何才能让考生避免“军备竞赛”，是成才观的自我审视，更是全社会需要解答的命题。

毋庸置疑的是，高考志愿咨询公司火爆的背后，是广大考生和家长对于高考招生政策的不明晰和不了解。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12年6月下半月期)